樂團的光芒,正是我的璀璨人生 ─
單簧管首席朱玫玲

文/李秋玫

在樂季跨越年度的時刻,即使多數的團員們安排度假、作短暫地休息,但在NSO練習室裡,仍舊常常見到朱玫玲的身影。雖說練習樂器是每位團員們日復一日的責任,但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在家裡怠惰、來到練習室認真地對待練習這件事,並且數十年來堅持如此,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做得到的了!

從學生到聲部首席 陪著樂團一起成長

從NSO草創的階段就參加了這個樂團,朱玫玲當時還是藝專(現國立台灣藝術大學)五年級的學生。當時由三個學校的師生所組合而成的「三校聯合管弦樂團」,創立初期可說是篳路藍縷。而跟著這個樂團的發展一路走來,NSO早就成為了她生命的一個重要的印記。回憶起在師大體育場後面的小場地排練時,她皺著眉頭說:「為了安靜,指揮艾科卡規定連冷氣都不准開,而且外面是體操場,連窗戶也完全緊閉。接著練習一個一個來,在所有團員面前練到會,沒有人能夠馬虎帶過。」

夏天炎熱的高溫,在像鐵皮屋一樣的空間,所有人都只能忍耐。有時候進度還沒到達,某些樂器明明心裡清楚來了一整天都可能吹不到一個音,卻還是得在現場全神貫注──「no newspaper, no book, no photo!」只要被發現就會被搶下來丟在地上,大家就只好坐在位子上,任著汗水一滴一滴掉下來。然而艾科卡魔鬼般的訓練,卻真的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礎,在第一次公演上就令所有觀眾驚豔,甚至感嘆「國家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樂團!」但這背後沒有人知道,那是三個月的煎熬和磨練所練就出來的成果。

一畢業就進來這個樂團,然而朱玫玲也卻在兩年之後考上獎學金赴法國留學。事實上,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出國,一切的肇因全是因為同學打電話來找室友當鋼琴伴奏所起。「聽到對方要考獎學金,室友馬上嚷著也要考!」而朱玫玲好奇地跟著打聽之下,卻發現沒有單簧管的項目。不放棄的她於是察看報紙,意外發現教育部也另外開出管樂跟作曲兩個名額,但報名日期竟是當天截止。十萬火急的她立刻拿起電話聯絡:「找到鋼琴伴奏後,我就跟著他衝了!」

一週內,命運起了變化──考上了,補法文,上飛機,抵達法國,找房子住,準備學校考試……這一連串像夢境一般的改變,就像被命運拖著走一樣。到了法國,兩個月的時間,朱玫玲這個主修老師第一個從台灣來的學生,就即刻讓他非常驕傲,短短期限內更連續將兩個文憑拿到。然而兩年後放假回台,聽到樂團開出單簧管首席缺,卻讓她回心轉意,放棄最後一年的學業,決心回到這個她心繫的地方。

不突顯自己 盡心扮演自己的角色

在樂團,可以和那麼多好指揮、獨奏家一起工作、免費學習,沒有再比這更好的機會了。這些年來,朱玫玲已經漸漸不開獨奏會、不求名、也不教學生。她認為,在樂團中隨著樂曲演奏是非常享受的,有了名氣,就會更希望將自己的招牌擦亮,更可能會忘記自己熱愛音樂的初衷。「我喜歡現場直接的感覺,那種樂曲醞釀過程中帶過來的氣氛,由我的獨奏承接、整合,再送還給別人。每次做出來的感覺都不一樣,這般的樂趣讓人永遠不會疲倦。」無怪乎每次的獨奏片段,她都能夠將旋律吹得如泣如訴,感人肺腑。即便她不在意名氣,樂迷們卻清楚地知道國內單簧管第一把交椅中,少不了朱玫玲這號人物!

NSO邁入第廿五週年的今年,朱玫玲卻在心裡萌生退休的念頭,在過兩年服務屆滿廿五年後,她就要告別這個團隊!此言一出,連指揮呂紹嘉都感到非常訝異。以現在這個年紀,體力、經驗都正是顛峰的時刻,有這樣的想法著實令人感到無法理解!但她卻回答:「就是在巔峰時期才要離開!」對她來說,只要一天坐在台上,就要為這個位置負責任,因為「觀眾買票進音樂廳觀賞,就應該得到最好的演出。」而身為樂團的一員,她不允許自己出現瑕疵而影響團體,更要「從進團到最後一刻都保持最佳狀態。」無愧於任何一場音樂會,是給自己一個最完美的交代,也是對這個團隊最細心的呵護。

將近四分之一世紀的時間與樂團共同打拼,陪著NSO一起成長,也期待這個正在起飛的樂團有更多新血的更替。就說她的堅持都是因為「愛美」吧!但就像朱玫玲所說的:「任何狀況都不能影響我的演奏!」只要上台就沒有任何藉口,團員們的熱情和毅力看似簡單,卻是維繫NSO從萌芽到茁壯,最動人心弦的基本關鍵!